第35章 沉默的羔羊(其上)-《诈欺猎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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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笑着解释:

    “我去了一趟方晴邻居陈东家,想要知道周六一整天对门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。他告诉我,在中午的时候,听到了方晴的尖叫。”

    夏良微微张着嘴。他记起来自己也曾在电话里听赵罡说过这条信息,不过因为赵罡说那是因为方晴家里闹了蟑螂,且时间是在上午,他也没怎么在意。他喃喃着:

    “这么说……方晴应该是在中午的时候才发现付思哲自杀了……然后,时左才帮她掩盖了这件事,把自杀变成了他杀?”

    “应该就是这样了。”

    祝安生坐起身来,脑海闪过时左才对着自己作出手枪姿势的那一幕,苦笑着摇了摇头:

    “从一开始,他就已经安排好了整个计划……也包括了结尾顶罪的部分。现在想来,这个计划确实是环环相扣,堪称完美的犯罪艺术。只不过,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不存在凶手。我们曾经以为张建宏和刘忠伟是无辜的替罪羔羊,到后来才发现,真正的替罪羔羊,其实是时左才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而这一切,都是基于最开始的那个小小的时间诡计。当一个案件越发趋于完美谋杀,嫌疑人越来越多的时候,人们就很难突破惯性思维,发现这其实并不是一起谋杀案。”

    “整个布局当中,有许多令人惊叹的算计。从发现付思哲尸体的那一刻起,他就将方晴母女彻底从这件案子中摘了出去,你们之所以完全不能从方晴口中问出任何有用的线索,就是因为方晴也根本不知道时左才打算做些什么、到底做了什么。她应该只是照时左才说的,在周六下午带着女儿去了天河,留下了不在场证明,然后在第二天做了一次大扫除。”

    夏良恍然想起当初方晴见到付思哲尸体被毁坏时,脸上那真情流露的震惊和惊恐。也正是因为看见了这个表情,他才打心底觉得方晴与此事无关的。念及此处,他不禁心底暗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好像从头到尾都被算计了。”

    祝安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抽了口烟。缓缓说:

    “确实如此……包括最后他自首的部分。”

    夏良愣了愣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祝安生叹了口气,说:

    “在他自首前一天,我和他有过接触。事后回忆起来,才发现我也被他摆了一道。他故意报错了你的车牌号,我没发觉——仅仅是凭着这一个小小的纰漏,他就断定我应该是和警察一块来蹲点的。”

    祝安生转过头来:

    “良,那个周日,你也去了一趟学校,对吗?”

    夏良沉默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祝安生摇了摇头,苦笑道:

    “我只是个私家侦探,我的一切行动都不能作为警方的直接证据。但你不一样……你在学校里的调查,成为了让他顶罪最强有力的佐证。”

    夏良睁大了眼睛,彻底无话可说了。

    一阵沉默过后,夏良喃喃道:

    “姐夫,这些事情……你在他自首之前,就已经调查出来了吧?你为什么没有不告诉邢队……告诉我们呢?”

    “告诉你们又有什么用吗?”

    祝安生冷不丁反问了一句。夏良讶异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他只是摇头,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说了,从入局的那一刻开始,我们就已经是输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哪怕你现在把真相告诉老邢,将整个案件反转,结果又如何?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对母女的家庭境况,捉襟见肘。没有那笔保险金,她们没办法再生活下去,你也应该清楚那个时左才的能力,警队知道了真相只会帮助他洗脱嫌疑,恢复普通人的生活,但现在……至少还可以让他处于重点观察的环境当中,防止他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夏良紧抿着嘴唇,心情复杂。他从来没有想过整个案件会发展成如今这般模样——没有凶手,也没有“坏人”,被残忍毁坏的尸体背后,隐藏着的竟是一份救人的念头……一切都显得荒谬而又震撼。

    他握了握拳头,又慢慢松开。眼神里多出几分迷茫。

    “这一切……真的只是为了骗保险金吗?”

    祝安生拈起一撮烟丝,填进烟斗,用火柴点燃,深深地呷了一口,仰起头来叹了口气,烟雾在房间里缭绕。

    “如果真是如此,这个故事就不配称之为残忍,也不配称之为深情了。”

    夏良皱了皱眉头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祝安生转过头来,深深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:

    “从入局的那一刻开始,我们就已经是输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是,时左才也是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《G弦上的咏叹调》还在校园里缭绕,已经进入了后半部分。

    时左才微微蹙着眉头。

    “颖儿说,有些话她考虑了很久,决定要同时告诉咱俩,你可得好好听着呀。”

    柳烟视笑嘻嘻的。

    时左才看了她一眼,又挪过视线,看向付颖儿。

    她的脸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忧伤,但是眉眼深处的阴翳似乎已经一扫而空。像是雨过天晴的蓝天,掠过一抹令人心动的绯红。

    她抿了抿嘴,轻轻绞着手指,说:

    “谢谢你……也谢谢小烟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继续说:

    “事实上……我前段时间一直不怎么开心,虽然也是因为家里的关系,但是……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家里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她抬眼瞧了瞧身旁的二人,悄悄地吸了口气,脸上又飞过一抹嫣红。

    “其实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有一个住在纽约的,同父异母的姐姐……我是前些年才知道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,但是她前段时间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麻烦……也不愿意告诉我……不过,最近好像已经解决了,我真的很开心……”

    柳烟视的笑容凝固在脸上。

    《G弦上的咏叹调》播完最后一道音符,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时左才张着嘴,如遭雷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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